
我的前半生,没有光鲜的序章,只有一段被年少错误改写的轨迹。
未成年时的懵懂与任性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,浇灭了爱情的火苗,也带走了我唯一的孩子。
如今落笔,不为博取同情,只为直面那些不敢触碰的过往,给遗憾一个出口,也给曾经的自己,一个郑重的告别。
15岁的晨光,似乎永远带着一层暖融融的滤镜,落在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,也落在那个比我大两岁的身影上。
他好像永远都在那里,比上课铃早,比放学的人潮先到,手里总提着不一样的热乎早饭——有时是刚蒸好的肉包,冒着氤氲的热气;有时是裹着油纸的煎饼,香得能勾走半条街的魂。
除了早饭,他还会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温好的牛奶,指尖触到盒身时,是不烫不凉的刚好温度,像他看向我的眼神,温柔得没有一点棱角。
偶尔,他还会递来一小束花,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,或许是路边采的小雏菊,或许是花店打折的康乃馨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,他挠着头笑,说“看见就买了,觉得你会喜欢”,我接过花时,脸颊总会烫得像火烧,连道谢都不敢大声。
那些日子,简单得像一首重复的短诗。
他会看着我吃完早饭,再陪我走到教学楼门口,叮嘱我“上课认真听”“多喝水”,然后站在原地,直到我走进走廊看不见为止。
放学时,他又会准时出现在老槐树下,接过我沉甸甸的书包,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,聊着学校里的趣事,说着不着边际的未来。
他没说过什么华丽的情话,只是在一个夕阳染红半边天的傍晚,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我:“我喜欢你,做我女朋友好不好?”
我低着头,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,过了好久,才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。
那一天,风里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,我以为,这样的温柔,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。
后来,我升入职高,他依旧每天接送我。
职高的校园比初中大了些,我们会在课间一起去食堂买零食,会在周末牵手去逛附近的小公园,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宠着我,把我护得像个没经过风雨的小孩。
那些日子,阳光好像都格外慷慨,落在我们并肩的身影上,连影子都透着亲昵。
我沉浸在这份安稳的幸福里,从没想过,命运的转折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。
进校才刚满三个月,一个周五的下午,他接我放学时,眼里带着几分雀跃,笑着说:“跟我回老家玩几天吧,就几天,带你看看我那儿的山山水水,比这儿好看多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语气里全是轻松,仿佛只是提议去楼下散个步。
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,又想起他平日里对我的好,没有半点犹豫,更没有想过要跟家里人商量——那时候的我,满心满眼都是他,觉得只要跟着他,去哪里都是好的。
我甚至没来得及收拾太多东西,只随便拎了几件换洗衣物,就跟着他上了去老家的车。
车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向后退,从熟悉的城市街景,变成陌生的田野和山路,我还在偷偷期待着他口中的“好看风景”,想象着老家的老房子、山间的小溪,想象着几天后就能回到学校,继续过着被他宠着的日子。
可我怎么也没想到,那句轻飘飘的“玩几天”,竟成了一句无法兑现的承诺;我更没料到,这一脚踏出,就再也没能按时回头,在那个陌生的地方,一耗,就是整整六年。
那些年少时以为的永恒温柔,从踏上车子的那一刻起,就悄悄拐向了一条铺满未知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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